第1016章 走留皆难(1 / 2)

蜀汉之庄稼汉 甲青 11205 字 2021-11-19

曹叡不是傻子,也不是愣子。

不是说现在蜀虏已经进入了司州,他还一定要死挺守在洛阳。

毕竟当年某个姓关的差点打下襄樊的时候,武皇帝也曾想考虑过迁都。

只是重点在于,东幸许昌这种事情,曹叡自己可以主动提出。

也可以是朝廷上的诸公提出。

唯独不能是在外掌握重兵的司马懿提出。

就算是都督扬州的满宠提出来都没问题,就是不能由司马懿来提。

原因很简单。

司马懿手握重兵,又可以自主筹备钱粮养军。

更重要的是,他的身后,有中原世家大族的支持。

如果不是少了一个自主任命官吏的权力,那就与独立成国的诸侯王无异。

身在前线,不专心思虑退敌之策,却给后方的天子上言建议东巡。

这是他应该管的事吗?!

前方的事全托给你,你还把手伸到后方来,想干什么?

你究竟想干什么!

曹叡把牙关咬得紧紧的。

因为久病缠身,再加上又是在这种特殊时期,曹叡的心思远要比往日敏感得多。

更别说司马懿的这个做法,可以解读出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。

只是这等帝王心术,曹叡又不能以孙刘二人讲。

他阴沉着脸,好久才缓缓地说道:

“我太累了,先让我休息,待后再好好考虑一番。”

刘孙二人此时仍算是曹家忠臣,但这个忠臣,不是愚忠,是有条件的忠臣。

他们私下里与司马懿联系,本意是为了自保,不想在曹叡之后被人清算。

因为到了他们这一步,已经根本没有退路可言。

看到陛下不愿意多谈此事,两人知道,皇帝陛下的心里,怕是有所不愉。

他们又不敢多劝,当下只得依言退出。

曹叡闭着眼,半躺在榻上,也不知在想什么。

过了好久,这才开口吩咐道:

“去把天女给我请过来。”

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进来的廉昭,轻声应下,又悄悄地退了出去。

不一会儿,即便是对宫里人而言,亦一直有些神秘的天女,面蒙轻纱,在廉昭的引领下,进入曹叡的卧室。

“陛下。”

听到已经有好些时日都没有听到的天女声音,曹叡这才睁开了眼。

察觉到陛下的目光无意中扫过自己,廉昭识趣地退了出去,同时还顺手关上门。

“天女,当年入宫前,恰逢洛阳流行疫病,你曾以符水救人,平息疫情。”

“你入宫时,也曾说过,当为皇家袪邪祈福。前些日子我派人请你制作些丹药,助我袪病,不知进展如何了?”

曹叡一边说着,一边用目光紧紧地盯着上站在榻边的天女。

虽然看不到天女遮掩在轻纱下的面容,但她的目光却是淡然,似乎并没有起什么波澜。

只见她轻轻地摇了摇头,喟然一叹:

“陛下贵为天子,当知自身与世间凡俗之人不同。普通符水,可救凡人一命,但用在陛下身上,可能就是一碗普通的清水而已。”

“你说什么!”曹叡眼中寒芒乍现,“难道你也没有办法吗?”

当初入宫时,你可不是这么说的。

天女似乎没有察觉到曹叡的情绪有些不对,语气有些惋惜地说道:

“我就是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,所以这才督促陛下,早日把长安的铜人与承露盘运到洛阳。”

“没想到时至今日,铜人与承露盘,未见其一,这让我如何着手?”

曹叡一怔:“长安铜人和承露盘?”

天女点了点头:

“承露盘所接的无根水,可用于制作给陛下喝的符水,只要假以时日,陛下莫说是袪除百病,就是强身健体,益寿延年,亦是可期。”

说着,她又叹了一口气,轻纱微微波动:

“即便是没有承露盘,就是运来铜人,我亦可施法,让陛下承汉武气运。毕竟汉武可是享年七十呢……”

听到天女的话,原本病恹恹的曹叡立刻就是下意识地撑起了身体,有些吃惊地问道:

“原来天女早料到会有如今之势?”

天女不语。

曹叡见此,只当她是在默认了,想起当初下令搬运长安铜人和承露盘往洛阳时。

司马懿先是上书,借口此事太过耗费民力,劝说自己不可骤然行之,需待关中准备完毕,再徐徐而为。

到开始搬运的时候,又言铜人太重,无法运往洛阳。

后面又说承露盘太高,已经折于长安城之外。

这件事情,因为司马懿从中作梗,再加上因为关中之战的到来,最终只能作罢。

想到这里,曹叡不由地以手捶榻,咬牙道:

“司马懿误我!”

只有经历着病痛缠身的人,才是最渴望身体健康的人。

外掌重兵而不能退敌,眼睁睁地看着蜀虏在司州四处流窜,是为无能失职。

内得众臣之望,却不思为天子分忧,己身无能,却劝天子出走国都,可谓僭越权臣。

曹叡的性子本就有些急躁。

以前不受曹丕待见的时候,还能收敛几分。

初登帝位,他立刻就想办法从四位辅政大臣手里收权,甚至第二年就敢御驾亲征。

足见其强势的一面。

此时得知给自己治病的符水,有可能因为司马懿而做不出来。

当下真是又气又急,怒气直冲脑门,直接就当着天女的面骂出来:

“匹夫,不得好死!”

他骂完后,又靠在榻上喘了几口气,这才有些希冀地问道:

“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?”

天女沉吟:

“也不是没有,若是陛下能重建承露盘,倒也是可以尝试一番。不过所做出来的符水效果,可能要差上几分。”

“毕竟当时汉武的武功,前越古人,后难有来者,其气运之强,非一般帝王所能比。”

曹叡想起大魏现在的国运,脸色又是一黯。

“有总比没有强。”他咬了咬牙,说道,“如今之计,也只有在洛阳……”

话未说完,天女开口直接打断了曹叡的话:

“陛下,我建议,最好还是不要在洛阳建。”

“为何?”

“妾听闻,河东有冯贼出没?”

曹叡一听,脸色更是难看,他点了点头:“没错。”

河东失陷日久,天下人只怕都知道了,更何况近在呎尺的洛阳?

“妾曾闻,冯贼有言:朝避猛虎,夕避长蛇,磨牙吮血,杀人如麻,再观彼之恶行,此言怕不是自谓?”

“昔汉武时,天下极遥之地,亦为汉土,而今司州已然不完整,又有凶虎肆虐在侧,若是在洛阳建承露盘,究竟有气运,亦是难说。”

曹叡闻言,越发烦躁起来,正感大是不耐之时,突然想一件事,不禁脱口而出地问道:

“莫不成是要建在许昌?”